■王子轩

“又冰又甜的仙草哟——5角钱一碗!”幼年，我像外婆的小尾巴，总跟在她屁股后面学着卖仙草。

外婆的仙草是用仙草干煮出稠汁淋入淀粉，再用盆盛好放冰箱冻起来。每当外婆取出仙草放到三轮车上的大桶，那丝丝的冷气夹着仙草的香味，我站在旁边静看，两只眼睛铜铃般瞪得大大的。仙草这消暑琼浆以它特有的魅力，勾引我魂魄里三万六千条馋虫，搅得我味觉翻滚，味蕾经不住刺激促使唾液疯狂分泌，让我喉管难以自禁地搐动，不停地吞咽口水。我的尴尬相让外婆发笑，她点破我的小心思：“你呀，就是一只小馋猫，跟外婆卖仙草去，到了市场给你一碗解馋。”

我一听赶紧帮外婆收拾东西，催她快点出发！

到了市场边的公园门口，外婆忙着张罗摊位，我则躲在参天大树下，很是舒服。外婆揩去额头汗水，洗手、擦干，取出勺碗，我已经迫不及待，拉着外婆的手撒娇：“阿嫲，就先给我打一碗仙草嘛。”外婆看着我笑了笑，打了一碗给我。

哇!那冒着凉气的仙草冻，撒上香喷喷的花生碎末，再加上一匙甜腻腻的蜂蜜，搅拌搅拌，一勺拨进嘴里，仙草的凉蜂蜜的甜在嘴里化开，再一嚼花生碎末，香气和凉气直窜心头，在心里萦绕。我露出满足的笑容，外婆看到我笑了，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露出欣慰。我三口两口就把一碗仙草冻吃完了。

外婆的吆喝声中，我也对看热闹的小朋友展开宣传，这仙草冻绝对是绿色食品，防暑解渴最好吃。买的人越来越多，我在一旁，凝神望着外婆。这时，吹来一阵凉风，拂起外婆的银发，露出额头下数不尽的皱纹，这可是外婆经历人间风雨的印记啊。

外婆身子灵活小巧，左手持碗右手掌勺，一勺刚好八分满，再将勺子换作竹签刀，来回划拉几下，大块仙草化作晶莹碎玉，淋上蜜糖汁，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到一个时辰，我们就卖完仙草冻。外婆高兴地看着我，今天的生意真不错！外婆仔细整理硬币角票，将皱巴巴的纸币抻平，一张张叠齐收好，笑着说攒着给我交学费。

要回家了，外婆掸掸衣服，解下围裙往身上抽抽拍拍，围裙抽掸扬拂带起一丝丝淡淡的气息。我嗅嗅，嗯，是仙草味。

如今外婆走了好几年，那味道也永远地走了。只是想起外婆，一丝丝淡淡香甜的仙草味，就会在心田泛起涟漪。外婆其实还住在我心头。

（闽西少年作家班辅导老师：邱明 肖中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