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娴

数九寒天，最惬意的事情莫过于邀约三五友人生炉炭火，煮壶好茶，围炉闲话。

我国的茶文化源远流长。围炉煮茶，古已有之。唐代以前多采鲜茶叶放入水中烹煮成羹汤而饮，唐以后以干茶煮饮。唐宋流行把茶叶碾碎，制成茶团，饮用时把茶捣碎成茶末，加入调料煎煮。

然无论以何种方式煮茶，都离不开有茶的灵魂一说的“水”。文学大家苏轼煮茶喜欢用山泉，曾央求朋友从无锡带回惠山泉煮茶。如此煮出的茶汤清冽澄澈。最讲究的煮茶之水是雪。古人认为，雪乃“天泉”，纯洁无瑕，茶以雪烹最雅。诗人陆游曾用雪水和甘泉一起煮茶，他在《雪后煎茶》一诗里写道：“雪液清甘涨井泉，自携茶灶就烹煎。”最曼妙的雪水茶是《红楼梦》中妙玉招待宝黛钗所用的装在鬼脸青的花瓮里埋在地下五年在玄墓蟠香寺所收梅花上的雪所煮的茶。雪与梅，同样清新脱俗，冰清玉洁。两者结合，可谓雅上添雅。宝玉品之，轻浮无比，赞赏不绝。

古人在煮茶时间上，讲究恰到好处。唐朝茶仙陆羽言：“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已上水老，不可食也。”三沸之间，亦有讲究。水初沸时放入少许盐，并除去浮在表面的气泡。再沸时，舀出一瓢水，用竹夹搅动沸水形成旋涡。将茶末投入旋涡中心。待水再次沸腾并产生泡沫时加进舀出的那瓢水。尔后过滤茶汤，用长柄勺均匀地斟入各人茶盏中品饮，有同分甘苦之意。

喝茶若配上一些精致茶食，能衬托茶味。再说《红楼梦》里的茶点，松子鹅油卷、藕粉桂花糕、枣泥山药糕......光听名字，就让人口舌生津。此刻，若是点上檀香，意境、情趣便都有了。

一个泥炉，燃上炭火，盖上铁丝网，放上陶壶或紫砂壶，是时下最盛行的煮茶。如今煮茶，虽不同古人煮茶精细，亦极注重茶的口感。壶里的水冒出细密水雾时，投入茶叶。用来煮饮的茶，通常年份较长、茶性浓烈。如老普洱、老黑茶、老白茶......这些茶经过时间的淬炼，煮出的茶汤陈香浓郁，每一口都有醇厚的味道。

在煮茶时在烤网空地，烤上橘子、花生、橄榄......就是最简单的茶点了。清幽的茶香和甜甜的果味碰撞出不一样的味道，撩拨着味蕾，让人既温暖又满足。

汪曾祺说：“我以为，最美的日子，当是晨起侍花，闲来煮茶，阳光下打盹，细雨中漫步，夜灯下读书，在这清浅时光里，一手烟火一手诗意。”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