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娴

在故乡，乡人通常把“晒东西”称为“晒秋”。现下，正是乡人晒五谷果蔬的好时机。走进村口，随意一抬眼便看到家家户户的庭院里、屋檐下、台阶上，用来晒秋的晒席、簸箕高低错落，晒满了各种粮食蔬菜瓜果。

稻谷，是乡人们晾晒得最多的农作物。每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时，乡人们就陆续把收获回来的稻谷倾倒出来均匀摊开晾晒。放眼望去，满坪金黄的稻谷有如遍地黄金。

辣椒是必晒的。刚摘下来的红辣椒，随便撒在阳光充足的地方。或是放在簸箕里晒，或是用棉线串起来挂在门楣两侧。晒干储存，可以吃一年。居家过日子，无论什么菜，切点辣椒撒下去，都是极入味的。

花生也是要晾晒的。晴好的天，乡人们早早地来到花生地，把花生挖出来。简单地去泥，摘下花生果铺开来晒。当摇晃花生果时能听到清脆的响声，花生就晾晒好了。

此外，乡人们还晒玉米、南瓜片、豆角......

儿时，我们家也晒秋。过去，奶奶每年都会在老家的菜园里种冬瓜。冬瓜长大后，除了日常食用，奶奶会把一个个胖嘟嘟的大冬瓜洗净去皮，从中对切，挖出瓜瓤，再切成片，装入盆内，撒上盐，拌匀后腌制几小时。待腌制时间过后，将冬瓜片用水清洗，捞出控干水分。再将冬瓜片均匀地铺在篾匾里。中间翻动几次，两三天工夫，冬瓜干就晒成了。把它们密封保存好，随取随吃。将泡软的冬瓜干与排骨一起炖煮，清淡可口，简直是人间美味。

除了种冬瓜，奶奶也会种些红薯。当稻谷飘香时，就到红薯的收获期。奶奶种的是红心红薯，香甜可口，我们都爱吃。吃不完的红薯，奶奶就会拿来晒些红薯干。奶奶通常会挑出一些个头大的红薯，用清水洗净，去皮切片，隔水蒸熟。尔后，置于太阳下晾晒直至红薯变蔫后收回。之后再蒸一次，继续放在太阳下晾晒。两天后，将红薯干三次上锅蒸，取出后晾晒一天。经过“三蒸三晒”的红薯干就制作完成了。如此晒出的红薯干，颜色橙黄透亮，嚼劲十足。

最让我心心念念的，是晒柿子。老家门前栽有一棵柿子树。成熟的柿子摘下洗净，去皮、蒂，切片，分散放入簸箕里。再把簸箕放到太阳下晒两天，柿子干就晒成了。在晒的过程中，奶奶不时会去院子里转转，怕小鸟偷吃。我至今不知道小鸟到底有没有偷吃柿子干。倒是我，常趁奶奶不注意的时候偷拿几块没晒干的柿子尝。

晒秋这段时日，最怕遇到坏天气。有一回，奶奶刚把萝卜片晒到院里。不多久，晴空万里的天就突然乌云密布起来。眨眼工夫，就下起一场倾盆大雨。奶奶赶紧把萝卜片往屋里收，但还是有部分未晾晒干的萝卜片被淋湿了。奶奶摇头叹，又得重晒了，希望明儿会有大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