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掠影


□ 杨晓松

牛轭和犁耙

路旁,一堆旧料。

其中,有一副牛轭和犁耙。

生锈了的犁耙,生锈了的铁链,还有,在风雨中退却颜色逐渐发白的牛轭,连同那时与天斗与地斗的岁月,那时艰辛苦难的生活,一齐闲置路旁,在时光里遗弃,直至堙灭得无影无踪。

曾经的辉煌,曾经家家户户必备的家什,现在,多像脱下战袍的战马,枯寂了下来。

只是,我还深深地记着,在犁耙和牛轭的岁月深处,是犁田男人疲劳的脚步,大水牛喘着粗气的声音,山蚊子在身体周围盘旋挥之不去的无奈,还有,村庄里的村民踩着月影荷着农具匆忙回家的背影……现在,谁还在意这些东西呢?

只有博物馆了,只有民俗馆了。

留藏一些,是要告诉孩子,这个叫犁耙,那个叫牛轭。

它们连在一起,就叫:艰辛,劳累,苦难。

鸟中王者

一根木棍上,站立着一只鸟。

我从老远的地方就看到了,只是不知它是什么鸟。

脚步轻慢下来,生怕惊飞了那只鸟。

它就呆呆地立着,发呆一般,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的靠近。

鸟,不都是很警觉的吗?

直到走近了,空气中散发着一丝丝腐肉的气息,才发现,这是一只死亡了的鸟,正在风干的鸟——鹰隼。

鸟中王者。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它从哪里来,要到哪去?

是怎样的遭遇,让它双脚缚在了细网里,挣脱不得,最后命丧山野?

没了眼球,看不到或绝望或愤怒或悲哀的眼神,只见一孔黑黑的窟窿,几分瘆人。

猛利的嘴,渐渐淡了的颜色。死亡的颜色。最后的几声哀鸣,叹英雄气短,慨此生何至于此。

失去了亮泽的羽毛,凌乱,是山风吹的,还是死亡前拼命地挣扎?

一对羽翅张开,飞翔的姿态,随时凌空而起。

只有鸟中王者,连死,都具有王者之风。

油炸糕

最惬意的,莫过于油炸糕带来的满足了。

适逢墟天。小小乡镇,竟摆了3处摊点炸油炸糕。

还未走到摊点,油炸糕的香味,氤氲在街道上空,扑鼻而来,极大地挑起沉睡着的味蕾。

炸油炸糕,主料是用一定比例的大米黄豆,浸泡后磨成乳白的浆水,大蒜,葱,或豆芽,或是其它,切成段,投入浆中,加适量盐水,拌匀,另选剁碎的猪肉,就准备齐整了。

一个炉子,置一口锅,锅中沸腾着油。浆水盛入圆形薄铁皮瓢中,推平,碗口大小,放进油中。浆水一遇到沸腾的油,如热恋中的情侣,一发不可收拾。热拥着,相抱着,翻滚着,缠缠绵绵,昏天暗地,无限激情。“不管外界多热闹/此时,只有他俩”(泰国华文诗人,曾心)。不大一会儿,就完成了食物的升华。金绿相映,极大满足了视觉享受。咬上一口,“嘎吱”一声,脆脆的,香香的,满嘴溢油,满口留香,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