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乔迁话习俗
□ 杨晓松
乙未年农历九月十八,是我家迁居的黄道吉日。父亲特地嘱咐道,子时进门。
我和弟弟皆工作之因,匆忙赶回。回家后,父亲把迁居进门时所需之用大多准备妥当。
“去把你爷爷扶过来坐坐。”父亲对弟弟说,“半个月前就跟你爷爷讲过。他现在估计在房间里等着了。”
爷爷住在四叔家的临时住所里。大家都在盖新房,沟沟坎坎,杂物遍地,加之爷爷90多岁了,怕走不稳当,弟弟很快就过去了。
父亲说:“该准备准备东西了。”于是,家人开始各自准备。
每人一个红包,装好钱,数目不等,但都吉利,放口袋里。我和弟弟各备一个提包,包里放些书。若有金有银,也可。孩子的算盘、书包、笔盒业已准备好。火把是父亲提早很久就剖好的竹条,晒干,红绳扎好。一个苹果。两盏油灯。父亲细致,还准备了用草纸捻成的引火条,准备爷爷点油灯用。一笼鸡,雄鸡为佳。一笼鸭。粳米一筐,糯米一筐。两个盘,盘上盖红纸,纸上放着各种豆类,以籽多为上;一团红线一团白线,各种金银首饰。父亲还借了一面铜镜。
所备东西,大抵如此。一切,图个好兆头。等到所备东西齐整,时辰也差不多到了。
爷爷坐在靠背椅上等候,神情肃穆。三叔及庆芳叔也已到来。知道这是庄重、严肃的事情,我们内心也肃然起敬,充满虔诚。
父亲烧旺了老房子里的灶头。
父亲与三叔及庆芳叔交代一番后,就亲切地唤了声:“爸。”爷爷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厨房门口。那声不轻不重的叫唤,犹如寺庙静穆中的一记钟响,荡漾在浩茫心头。爷爷神情肃穆,是不是和我感应在了一起,耄耋之年,承受着难以承受之重。而那一声的叫唤,是60多岁的儿子对90多岁的父亲的恭敬,热切,还有一丝依恋。
父亲用火柴引着引火条后递给了爷爷。爷爷年岁大,握着引火条看不真切,父亲就握住爷爷的手,帮助爷爷将引火条点向两只油灯,嘴里一边说:“分到新房子里发。”这是美好的祈愿。
油灯黄亮,顿时照亮了黑幽幽的老房子,映照在每个人既庄重又兴奋的脸上,都光彩起来。
点亮油灯后,父亲把备好的竹条放进灶头点燃。点燃火把后,父亲就交给了爷爷。爷爷一只手抓着火把,一只手拿着苹果,走在最前面。父亲居后,挑着谷物。箩筐里各放着豆类、金银器等物。扁担挂钩上还悬着一面铜镜。而后母亲,挑一担鸡鸭。建平第四,背书包,一手算盘一手笔盒。我第五,一手提包一手明亮亮的油灯。最后弟弟,所拿东西与我一样。弟媳因生肖相冲,未能参与。
待我们出现在新房子门前时,庆芳叔立马点燃烟花与串炮。霎时,炮响雷鸣,炮光飞舞,烟雾弥漫。走进大门,三叔站在大门左边大声诵读,大略是“左青龙,右白虎……”之类的内容。但鞭炮烟花的响声盖过了三叔的声音,听不真切。
父母亲各自把肩上的担子放在了大厅里。父亲接过爷爷手里的火把,塞进了新房子的灶头里。我和弟弟把油灯分挂厨房两边。爷爷手里握着大红苹果,坐在了桌旁。三叔及庆芳叔一起围坐下来,泡茶,闲聊,说些喜庆的话,有趣的内容。
至此,迁居仪式完成。喜庆,庄重,热闹,虔诚。
屋里,灯火灿烂。屋外,星子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