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卢肇西烈士像。

□ 李元健 文/图

1929年1月，红四军在毛泽东、朱德、陈毅等率领下，从井冈山一路打到赣南、闽西，并于3月11日解放了长汀县城，第一次为全体指战员统一了服装，还发了军饷。红军面貌焕然一新，士气高昂。正在红四军势如破竹地发展革命根据地时，中央交通员送来了一份中共中央2月7日发出的指示信，要红四军分成小股部队分散进入乡村进行土地革命，并要求朱、毛到中央工作。显然，这份指示信并不切合红四军实际，如果按指示信执行，红军必受损失。经红四军前委议定，于4月5日将红四军发展现状报告中央，要求改变2月指示信命令。中央收到报告，觉得指示信的确不符合红四军实际，改变了中央给红四军的命令。

这都是交通及信息不畅所导致的。如何扭转这种不利战局状况，打通相互联系的交通线至关重要。这成了中央和红四军领导人急于要解决的问题。

“事不宜迟”。红四军前委会议决定派员沿线探路，打通秘密交通线，让中央的指示能够及时收到，把敌人的信息与兵力调动为红军所用。

担负此任的人必须是客家人，且有华侨关系，长相还须有华侨样子——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越过国民党封锁区。红四军前委领导在各级领导中逐个搜索，好不容易才想到红二十军军长兼一纵队司令员卢肇西。

卢肇西，福建永定陈东人，震撼八闽的永定暴动副总指挥，1926年冬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了中共闽西“一大”和古田会议，是闽西苏维埃政府执行委员，曾任中共闽南特委军委书记。这时，陈毅大声说道：“派卢肇西去创建秘密交通线，真是最好不过了。且他相貌堂堂，穿上长衫戴上礼帽，在敌人封锁区摇摇摆摆走过去，谁敢拦他？”

卢肇西接受任务后，第二天便带上一随从匆匆出发了。他化装成老板，平日是军装，脚上绑腿，走路“嗖嗖”带风。而今穿上长衫，不时被路边杂草缠挂，觉得很不舒服，但还得保持老板的风度。

一路艰辛，一路奔波，眼前是国民党封锁区了。卢肇西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领着随从大大方方地朝敌人检查点走去。国民党兵见此人非同一般，便草草地检查了行李，也不敢多问半句就放行了。卢肇西的随从暗想：卢军长真不一般，连敌人都怕他三分。

很快，卢肇西到了大埔的青溪，径直乘船经大埔、汕头、香港，到达上海。

“坐下，坐下，慢慢说。”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军委书记的周恩来招呼卢肇西坐下。

“上船时有检查。陆路主要是大埔青溪的国民党封锁线，是白区与赤区的交界处，敌人在那布有正规军一个团及地方民团，一些主要路口设有岗哨，周边筑有碉堡，盘查较严格，过了封锁线要走一段崎岖山路，然后才能进入闽西永定境内。”卢肇西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途中人情风俗不太一样，汕头有钱的人、经商做生意的人、有海外关系的人较多，吃的比较讲究，穿着打扮较好。而赤白交界地大埔封锁线一带，老百姓都比较穷，土匪打劫的情况经常发生……”

“沿途路线约3000里，分水路和陆路。水路从上海至香港、汕头、大埔的青溪，陆路由青溪至闽西、瑞金。水路有轮船、小木船——”

周恩来边听边记录，待卢肇西讲完后，亲切地上前把茶杯递给卢肇西，说：“肇西同志，建立党的交通线非常重要，中央向各根据地部署的工作经常无法传送出去，根据地的情况中央也不是很清楚。如果信息沟通不畅，中央的号令就无法及时到达各苏区、各红军部队，各苏区、各红军部队的行动也就无法步调一致，无法形成打击国民党的有力拳头……如此我们是要遭受很大损失的。”

周恩来说得有些激动起来，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我看此事当即得办，必须建立全国交通网络，让党中央与各苏区之间消息畅通。”他边说边在本子上圈圈点点，并直起身子让卢肇西看他手中的本子。卢肇西站起身看着周恩来圈点过的本子，上面有“华南线”三个大字，一条弯弯曲曲的红线旁边清楚地标注着：上海、香港、汕头、大埔、永定、瑞金等地名。

“肇西同志，你过来，我想在这些地方建立交通站，以便有个中转联络以及歇脚的地方，你觉得如何？”

“周书记，您想得真周到、细致，我还以为让交通员从瑞金直奔上海就完事了呢！”卢肇西无不感慨地说。

周恩来若有所思地应道：“这样可以一个站一个站地串联起来，由各个站点的同志接力完成传送任务。站与站之间以单线联系方式进行，以确保地下交通线的安全。下一步还得搞个具体规定，以确保安全畅通。再一点，交通员人选问题须相当慎重、严格。要知道，保守秘密是最严厉的制度，是铁的纪律。这方面一旦出事，党的损失就大了。”

这条横越沪、港、汕三大城市，绵亘闽粤赣三省高山密林间的数千里长的交通线，要突破敌人的重重关卡，穿越赤白交界地区的层层封锁线，闯过军警的盘查和暗探的追踪，避开反动民团的袭击，严防叛徒的出卖和破坏……其难度可想而知。

回想着途中情景，卢肇西陷入沉思。但想到在毛泽东、周恩来的亲自筹划下，一条长达数千里的地下交通线就要建立起来……

中共中央同意了毛泽东建立交通线的意见，在瑞金设立工农通讯总社，各苏区都成立了工农通讯社，对内称“苏区交通站”，对外则称工农通讯社。

1930年7月中旬，卢肇西回到中央革命根据地，向毛泽东、朱德等人详细汇报了党中央对组建上海至中央苏区的交通线的意见，以及个人对沿途设站建点的一些想法。

毛泽东听完汇报高兴地站了起来，他点燃一支烟，左手叉腰，望着窗外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肇西同志，你可立了大功哟，交通线的打通，意味着我们今后就可多打胜仗。交通线好比人身上的血脉，血脉通了，人就有精神，有活力。好呀，好得很哩！”

1930年11月，中共中央发出文件，要求各苏区尽快建立并建好交通线。“中央苏区与其他苏区的联系必须尽可能以最快速度打通，这首先需要在整个苏区附近的敌人统治的交通要道上完全建立起交通站来。要使苏区的交通网与我们在敌人统治区域的军事交通网能完全衔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