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河

1

那年，黄牛用哞叫记挂着炊烟

燕子从远处衔来了一整个早春

奶奶忙着用针线，缝补从前

老屋的影子溅了游子一身年轮

蜻蜓牵着我潜回记忆的流年

竹竿上晾晒着我那的确良衣衫

还有我和母亲合力拧干的床单

2

如今，我活在行色匆匆的城市

脚步繁忙得装不下故乡的身影

辛酸啄空思念，泪水滴碎碗沿

我在钢筋的丛林，崴伤了人生

阵痛黯淡了我，那缀满乡愁的眼

不管华灯初上的城市多么华丽

我在霓虹里，掰着指头细数叹息

3

“我要进城闯出一片天”

日记，没有遗忘我离乡时的豪言

如今它瘦成了嘴边的苦笑一声

村里人像轧破天的蜂群，蜇肿了城

现实不及宣言美，我在理想里下坠

恍如盲人无法辨别一个绝望的眼神

盼老了明天，退不到从前

4

走吧，我们回到乡下

麻雀仍在电线杆上叽喳着情话

满山的野果正憋着一肚子甜

青草借着风的名义，想吻田野

捉鱼烤红薯的少年赠你无数笑靥

老风车会尽量转慢一点你的青春

好让乡村，有时间读熟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