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严福春

两只麻雀出现在窗前。

这一场景，十年来，我至今不能忘怀。

那是一个深冬的上午，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书桌。正在伏案阅读的我，听到窗台“叽叽喳喳”的叫声，慢慢转身，一瞧，原来是两只灰色的麻雀。我的身影稍一晃动，警觉的雀儿，扇动起翅膀，钻进了不远处的小树林。

望着消失的雀儿，我盖上笔套，合上书和笔记本，陷入沉思。

时至冬日，万籁俱寂，只有麻雀依然在跳跃，难得的鸟叫声赋予了一些生气。是否可以给它们送点吃的，让它们来陪伴我，增添点读书的乐趣，试试看吧，一边想着，一边来到厨房，取了一个瓷碟，装了些大米，放到防盗网上的窗台，期待着雀儿的到来。

虎岭山，位于龙岩中心城区。山脚下一幢五层楼房，靠东边的二楼一套是我的住处。山上是常年阔叶的参天大树，是鸟的天堂。山的四周坐落着高高低低的居民楼，房前屋后都是些杂树林，是麻雀最佳栖息地。

一天、两天、三天......都没有雀儿飞来。在我感到失望时，一只雀儿出现在窗前，它看到碟子里的米，先是啄了一粒进嘴里，接着吐了出来，偏着头，左瞧瞧，右看看，后来吃了几粒飞走了。顿时，我一阵狂喜，雀儿来了。

后来，飞来的雀儿多了起来，我又开始观察它们的生活习性。除刮风下雨，它们天一亮就离窝，太阳要下山就回巢。它们一次进食不多，碟里的食物，大部分被啄得四处乱飞。给它们喂食成了我日常生活的一个习惯，每次外出回来，第一时间就给它们添加食物，晚上临睡前，都会准备好第二天的早餐。我每天早晨醒来，就能听到它们“叽喳叽喳”吃食的叫声，也好似说我该起床了。

为让雀儿吃得更多花样、更多营养，我购回小麦、黑米、黄小米、糙米等各种粗细杂粮，混合一块给它们吃。有时还会买一些全麦无糖面包，剪成小小碎片，让它们也感受一下不同美食。我常想，窗外，雀儿们食着不同的食物；窗内的我，在书中品尝着不一样的人生。

有一次，外出一段时间回来，走到窗前一看，整个防盗网上的栏杆上，到处都是白色的、黑色的、黄色的相互掺和的粪便，几个碟子也被踩得黑乎乎的。心里顿时感觉挺生气的，花了一些时间才擦拭干净。但转念一想，也许它们蹬在栏杆上，是在等待屋内的主人归来，心里又感到一些愧疚。在擦拭过程中，就有几只雀儿，不时在小树上跳上跳下、飞来飞去。我在碟子里盛好食物，拉上玻璃窗、纱窗后，躲到一旁，目视窗外的动静，不到五分钟，窗外又传来雀儿“叽叽喳喳”吃食的声音。

再好的书，再美的文字，再精彩的故事，都会有看腻的时候，也会让人感到孤寂、枯燥、乏味。每每这个时候，我会合上书，停下笔，站起身，揉揉眼，伸伸腰，看看窗外的雀儿在干些什么？它们有的在梳理着羽毛，有的把头蜷缩在翅膀里打盹，有的划着不同的弧线嬉戏追逐，有的在欢快地“喳喳”叫着互相应和......我默默注视它们的欢声唱语、身姿百态，内心的欣喜无以言表。它们给我孤寂的读书生活，传递了情感，带来了能量。也让我的读书生活，走得更实、更坚韧、更有趣。然，我非雀，不知雀之欢；雀非我，不知我的书中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