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染故乡


张颍 绘

刘桂平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很喜欢刘禹锡写的这首《秋词》。

我一直很喜欢秋天,特别是喜欢家乡的秋天。因为“万物始于春,而成于秋”。秋天,是多彩斑斓的季节,也是充满故事的季节,孕育着无限的希望和憧憬。

记得小时候,家乡的秋是美丽的,也是繁忙的。丰收了,父辈们都会带上孩子,还有一起互相帮忙的邻居们,到大山脚下的田野里割稻子。

那里有一大片的水稻梯田,每家每户都有祖传下来的几亩田。一望无垠的稻田里,沉甸甸的稻穗笑弯了腰,金黄一片,就好像闪闪发光的金子。

参加劳作的大都是几家人组合在一起,大家有说有笑,互相调侃。女的负责割稻子,她们弯下腰,左手抓住一把稻秆,右手握紧镰刀,“嚓嚓”的割稻声清脆利落,稻子一把把整齐地放在田埂上。男的负责踩打谷机脱粒,他们会把打谷机放在稻田比较干的地方,地上铺上一大块塑料布,脱粒后谷子就会留在布上,便于聚集在一起。

打谷子一般两人一组,前面一人打谷子,后面一人握着稻秆等待,一退一进,进退自如,像是跳交谊舞。双手握紧一大把稻秆,抡圆了胳膊,上下左右翻滚,稻穗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颗颗稻粒挣脱稻秆的束缚蹦蹦跳跳地落在布上。

有时候,广袤的田野里刚好有几户人家同时在打谷子,欢声笑语,人头攒动,像是千帆竞发,百舸争流,加上“嘭嘭”的打谷声此起彼伏,似赛龙舟的擂鼓声,在山谷间回荡,悠远绵长。

而孩子们则被安排搬运稻秆,就是把割好的稻子抱到打谷机旁集中,便于父辈们打谷脱粒。我小时候干的都是这个活,因为这活相对比较没有技术含量,也不会太累。但每次抱完稻秆后,全身都会很痒,因为稻秆里有很多的小虫子或微粒灰尘粘在了身上。

最开心的是,碰到稻田里有秧鸡窝。受到惊吓的秧鸡赶紧跑,大家就四处抓,有些幼鸡跑不快,自然就会被抓住。而捉住的秧鸡,都会拿给孩子们玩耍,这个时候我们是最开心的。

离稻田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溪流。每次割完稻子中间休息时,我都会跑去小溪流里抓鱼,那里的鱼儿虽然不大,但活蹦乱跳游得快。

夕阳西下,一天的劳作就要结束了。新收的谷子带着水汽和清香,被装进了麻袋里,放到人力板车上拉回家。男的在前面拉,女的在后面推,小孩子们则会坐在板车上。

第二天,把麻袋里的谷子分别倒在一床床的晒笤(用竹子编的席子)上。母亲用木耙把谷子摊开,平整地梳理在晒笤上,就像梳理闺女的小辫儿,轻盈小心。在秋阳的照射下,晒笤上的每一粒稻谷都是那么的温润油亮,闪闪发光。

前不久回老家,父亲专门扛了一麻袋的谷子,拿去村里的加工厂脱壳,交代我要带到福州的家里吃。他说:“老家的大米又柔软又香甜,孙子爱吃。”

当我吃起老家的大米饭时,不禁感慨万千:蓦然回首,家乡已变故乡,多少往事涌上心头,不管走多远,游子的心里总有永远放不下的故乡和亲人。

此时此刻,我的眼前似乎又呈现出一幅热闹的家乡秋收图:满溢田野的金黄稻穗、挂满树梢的瓜果、四处飘香的丹桂、风中摇曳的红枫,还有那满眼收获欣喜的父母、田间地头欢快劳作的亲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