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鑫榕

一次饭后的冲动消费，预订了“五一”假期飞往荆州的机票，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要赴一个故人之约，这位不曾谋面却神往已久的故人——明朝万历年间的内阁首辅张居正。夜晚踏上荆州的土地，快步走出机场，想要早点感受楚天辽阔，目及之处好像夜幕的黑也能被穿透，沥沥细雨洗去一路的风尘。五月的荆楚相会，没有失约。

次日上午，来到张居正故居，雨未停。与故人在雨中见面，白墙灰瓦之下，思绪飘往五百年前。看到一位从荆州府的神童苦读圣贤书，看到他16岁中举，23岁高中二甲，授翰林院庶吉士，一位雄姿英发的少年就在眼前。步入故居内的展馆，文字、图片似乎都活了，带着我沉浸于这位故人的传奇，感受着故人波澜壮阔的人生。看到了一位雄姿英发的少年在初入庙堂时就感受到朝堂倾轧、党争不休；看到一位用犀利的眼神洞察国计民生的翰林院庶吉士，上《论时政疏》陈朝廷“血气壅阏”“臃肿痿痹”之病，然奏疏石沉大海；看到一位中年翰林心力交瘁，带着对朝堂深深的无力感辞官回乡；看到那位中年离乡再度回京重返仕途，过去的三年时间他踏足田间学农事，走遍山水识民生，不知何时他发现若壮志未酬自己无法自洽，他必须回到朝堂，也许他不会知道再入朝堂的他将不在有自己的春秋冬夏。蓦然抬头，不知何时已走到张居正塑像之前，发现雨早已浸湿塑像的每一寸，打在塑像上的雨水更加显出张居正一往无前的孤独。似乎看到张居正主持变法期间遭到的非议、攻讦也像雨水一样打在身上，但是他为报君恩大义，不恤人言嘈杂，一心为江山社稷。此情此景，我情不自禁深深地鞠了一躬。

顺着小径缓步往前，“元辅良臣”四个大字映入眼帘，这是根据万历皇帝御赐仿制的，恍惚间，思绪再度被带回五百年前，仿佛亲眼看到位居内阁首辅的张居正推行考成法、一条鞭法，整饬武备，让万历元年至万历十年的明王朝大有的朽木发新芽之势，“元辅良臣”四个字张居正担当得起。

不知不觉已行至张居正故居出口，回头看，万历皇帝赐给张居正的“帝赉忠良”四个字正对着出口处，不免再次感慨，御赐“元辅良臣”“帝赉忠良”却也挡不住张居正死后被万历皇帝下旨抄家、褫夺谥号，令人唏嘘。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说，史家和世人不会因万历皇帝下旨将张居正抄家、褫夺谥号而忽略张居正为明朝的鞠躬尽瘁，后人和天下人也不会因此忘记张居正变法为迟暮的明朝带来的蓬勃生机。故人，且逍遥随风去，自有青史替你回答一切。

在五月的细雨中与故人的会面，很充实，很满足，告别细雨，将带着故人的嘱托继续前行，以太岳为向，踏万里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