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广西全州县觉山阻击战旧址。 宋客 摄

□ 杨秋明

1934年10月长征出发前，上级交给红四团的任务是担任前卫。红四团有着光荣的历史：这是一个经过百战锤炼的红军老团，它的前身是叶挺的北伐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独立团，1927年8月1日参加了南昌起义，1928年1月在湘南参加了“湘南暴动”，后编为工农革命军第一师，朱德任总司令，陈毅任党代表，王尔琢为参谋长。1928年4月底，朱德和陈毅带着这支队伍，开赴井冈山，与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队伍在井冈山宁冈县胜利会师。随后经过几次整编，到1933年红军在江西永丰县藤田的整编中，这支部队又编为红一军团所属的第二师四团。就在这时，杨成武调到四团担任政治委员。

夜行晓宿，杨成武与团长耿飚率部随红二师（前卫师）向西南前行。蒋介石调兵遣将，在江西安远和信丰一线修筑了许多碉堡。红军战士戏谑地称这些碉堡为“乌龟壳”。蒋介石满以为他们的“乌龟壳”可以拦住红军，派广东军阀余汉谋死守据点，在信丰至安远一线布防了几个师。怎知红军连续走了几天，正愁见不到敌人，在古陂、安息（安西）打了一天一夜，消灭了敌人一个营，缴获了枪支、弹药、文件等物品。战斗结束后，团政治处经上级批准，给大家分发战利品，还给团长耿飚和政委杨成武每人发了一条薄薄的丝棉被。杨成武十分珍惜这件战利品，长征路上一直带在身边。

信丰河边的战斗规模不算大，消灭敌人一个团，可这是长征以来敌我双方的第一次对阵。这一仗速度之快让国民党深感震惊。当红军战士唱着战歌离开时，只见背后升起一团团火焰。原来，这里的老乡对“乌龟壳”恨之入骨，他们用破木板引火焚烧了“乌龟壳”。

广东军阀陈济棠占领了乐昌，赶到韶关命令第一军的余汉谋调过头来扼守乌径，张达部固守大庾，他的独四师和教导师进驻翁源，摆了个一字长蛇阵。红军乘胜前进，选了粤赣边境作突破口。红四团刚一行动，敌人就慌了手脚，四处逃窜。这时，湖南军阀又在湘粤边境的汝城和城口布下了第二道封锁线。在蒋介石的统一调拨下，湘粤二省军阀第一次携手对付红军。可是，他们的兵毫无战斗力，而士气高昂的红军有八万之众，挥戈挺进，突破了敌人的第二道封锁线。

敌人第三道封锁线设在粤汉铁路沿湖南、广东一线。由于有公路，敌人调兵非常方便。按照蒋介石的命令，湘、粤军阀布置了二十万重兵，企图消灭红军，形势非常危急。在这当口，军团首长命令红四团不惜一切代价，迅速抢占粤汉路边的制高点——九峰山，以防广东军阀先期占领粤汉线上的乐昌，向我发动袭击和堵截，掩护中央纵队和红九军团等部队安全通过。

红四团彻夜奔袭，一鼓作气抢占九峰山，时适天降暴雨，道路泥泞，行动困难。在九峰山激战一天，红四团完成了掩护中央纵队和红九军团的任务后，杨成武又赶回军团部，接受新任务。蒋介石连输两盘以后，在湘、粤两侧苦心布置的第三道防线，又被红军彻底粉碎了。

红四团接到命令，必须抢在敌人之前占领道州（湖南道县）。杨成武动员战士们与时间赛跑，一天工夫飞越200多里，在潇水架好浮桥，两面夹击，完全控制了道州，并击落敌机一架。

敌人精心部署了第四道封锁线, 利用波涛滚滚的湘江水作为天然障碍,沿江一侧修筑了100多个碉堡，并调集近40万大军,拼凑了五路“追剿军”。红四团强行开进，抢占界首，给敌夏威部以迎头痛击，渡过湘江，架设浮桥，掩护红五、红六团抢渡湘江。这时，红四团接到命令：将界首阵地交给三军团六师，连夜奔向觉山，和五团共同阻击向南之敌，掩护我军主力通过湘江和湘桂路。经过一夜急行军，天刚蒙蒙亮，红四团赶到了觉山，遵照命令进入了公路及其两侧的正面阵地，与一团、五团并肩战斗。

敌刘建绪的三个师在攻击以前进行密集猛烈的炮击。何键的十六个团轮番冲锋，激战一天，敌我双方伤亡都很大。第二天，敌人以更优势的兵力不仅从正面加强兵力、火力、轮番猛攻，并以大部队迂回红军整个阵地的侧翼，特别是用重兵向五团阵地施加压力。战斗越来越激烈，前沿的几个小山头丢失了。有的小山头是勇敢的红军战士全部阵亡之后，才落入敌人手的。敌人的后续部队源源开来，他们企图加强实力，攻占觉山，封锁湘江。

经过激战，五团右翼阵地被敌占领。接着，右翼阵地的敌人集中主要兵力向红四团压来。敌人从三面进攻，红四团阵地处于万分危急之中。这时，陈光师长从阵地上传来命令，要四团转移阵地，以运动防御的手段，迟滞敌人的前进，争取更多的时间。敌人继续疯狂进攻,最后完全占领了觉山。红星纵队正在接近湘江；红星纵队已经渡过湘江，接近湘桂路；红星纵队大部越过湘桂路……几乎每一个消息,都要求红四团坚持战斗，把敌人拖住。每一个红军指战员都深深懂得，每拖一分钟都有着极其重大的意义。

红军且战且退，敌人死命猛追，加上飞机轰炸，每走一步，几乎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可是,为了保卫党中央，谁都没有怨言和胆怯。红四团的主要任务是挡住敌人从公路上压过来的猛烈攻势。杨成武本来在路右边指挥，见一营渐渐不支，与敌人打起了交手仗，便想组织二营火力支援一营。这样他就从公路右侧横越公路，不料刚到路中央，一颗子弹飞来，打中了他的右腿膝下，血流不止。杨成武倒在公路上，根本不能走了。五团五连指导员陈坊仁带了几名战士冲上来, 四团二营副营长兼六连连长黄霖带着一个班也奋不顾身地冲了过来，把杨成武从路中央抢救下来。他们把杨成武扶上担架，迅速向密林深处转移。

担架往后抬，很快钻进了绵密的松林里。敌人还在继续追击，飞机还在轰炸。在中央红军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杨成武负了重伤，离开战斗岗位，他的心里十分难受。担架把杨成武送到一军团卫生部医院。医院是流动的，一边治疗一边行军。在担架上躺了10多天，看着军情紧急，杨成武尚未痊愈就出院，并立刻回到指挥岗位。一路上，他与团长耿飚骑着骡子并辔而行，率红四团击退王家烈部一个团，突破防线，占领黎平、锦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