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培田古村落。

□ 罗卫宏 文/图

“九厅十八井”是客家人为适应南方多雨潮湿气候及自然地理特征，采用中轴对称布局，厅与庭院结合构造的大型开放通透式庄园建筑，它是客家建筑史上的奇葩，与客家土楼、客家围屋并称为“客家三大建筑奇观”，主要分布在连城、长汀、上杭、清流、宁化等地，目前保存完好的仅连城县就有近2000幢，其中完整连片的有培田古村落、芷溪宗祠建筑群、四堡雕版印刷遗址群和清流赖坊古建筑群，尤其是培田的九厅十八井以结构独特、规模恢宏、设计精巧、布局科学、工艺精湛、装饰谐美和内涵丰厚为代表。

礼，就是规矩，是人们共同遵守的道德标准和行为规范，《左传》所言：“礼，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者也。”“九厅十八井”结构按照礼制为法、主次有别、先后有序的理念构建，要求家居生活、邻里相处、宾朋往来都要遵章守法、严谨有序。其建筑理念是“聚族而居，五代同堂”，体现“安居乐业、合族团圆、万代兴隆、颐养闲适、用途多样、尽享天然”，中门、中厅、祖堂，用于儒商政治、经济、宗族活动及宾朋往来，横轴线是厢房居住生活区，相夫、课书、教子，居家生活。它中轴对称、开放通透，其内聚族而居，家家相通，户户相连，井然有序，涵养了居住者坦诚规矩、团结协作的秉性。

九厅十八井，建筑大多青砖黛瓦、旌表高耸、双狮雄峙、石鼓威严，门前留余坪，开荷塘鱼池，依山面水，坐西朝东，厅堂高阔，大厅阳光充足，紫气东来，左右厢房坐北朝南，冬暖夏凉，舒适宜居。“九厅十八井”厅多天井多，厅高而阔、天井大而宽，采光明亮，空气清新，视线通透，天人合一。其内数十户聚族而居，家家相通，户户相连，屋里有屋，门内有门，开则连成一体，闭则自成一隅（便于防火防盗）。厅多井多房多，却井然有序，并可以主厅为中轴在两旁持续发展；建筑层层叠叠，采光通风出水却无丝毫阻滞，整个村庄理水系统完备，圳渠、花池、水井、水塘等各式设施穿街过巷、贯穿全村，便于平日饮食、洗涤、灌溉、养殖、防火之用。室内地板由黄土、石灰、细沙三种无机物夯实而成，叫“三合土”，通风透气，可历经千年完好如初；下水道设计科学，体现四水归塘、财通四海；建筑墙体由空心青砖砌成，防潮、防震、隔音、防火、隔热保温。

门楼泥塑石雕、屋脊飞檐彩陶、梁檩窗屏木刻雕花彩绘漆画用料考究、精工细雕、巧夺天工、栩栩如生，“有图必有意，有意喻吉祥”，培田的建筑装饰以木雕、砖雕、石雕、灰塑、卵石、彩画、剪瓦为主，窗扇、梁头、垂莲柱、雀替等部位都精雕细刻，图案惟妙惟肖、内涵深刻。一是人物故事，教化后人要仁慈厚爱、洁身自好、功名成就，人物以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历史故事为主，大夫第有“采柴”“卖鱼”“借伞”“过檀溪”“和气生财”；衡公祠、久公祠有三娘教子、上京赴考、状元游街、空城计、张松献地图；容奄公祠有张良拜师、文王求贤；济美堂有竹林七贤、八仙过海、老子出关、五老观画、赵云救孤、郭子仪拜寿等；二是瑞兽祥禽，大夫第屋顶有神兽龙生九子的嘲风、有七星宝剑的好望（淑图），期望镇邪、驱魔、防火。其他还有吉祥灵瑞、威猛镇邪的麒麟送宝、獬豸护法、龙凤呈祥、双狮献瑞、太平有象等；三是花草树木，有一品清廉的莲，高风亮节的梅，洁身自爱的兰，虚心劲节的竹，淡泊明志的菊，宁折不弯的松等君子之风，有多子多福的葡萄石榴、荣华富贵的芙蓉牡丹、健康长寿的桃花、吉祥如意的水仙海棠等；四是吉祥图案，文字类有“礼义廉耻孝悌忠信”精美窗花字雕；图案类有寓意农商并重古钱、镇邪扶正太极八卦，寓意幸福绵绵不断的如意结（中国结），还有回纹、卷草、祥云；器物类有八仙法器、文房四宝等。

“九厅十八井”整个文化内涵突出四维八德。一是楹联。勉励读书创业的如：南山书院有明吏部尚书裴应章赠联“距汀城郭虽百里，入孔门墙第一家”；描绘秀丽山川的敦朴堂有“对面云山排玉荀，当门带水卷银涛”，教导人生哲理的衍庆堂有“尊孔圣遗书修齐治平自诚正伊始，守孟氏家法仁义礼智以孝悌为先”；表述祖德宗功的都阃府有慈禧亲赐吴拔祯手笔“秉义飞声闽峤，教忠翼卫神京”。二是匾额。匾额，是集文学、书法、篆刻、政治、历史、功名、风俗、礼仪多种文化表现形式于一身的艺术品。培田被称为“千匾村”，大夫第有“登科”举人功名匾和“诰封”旌表匾，“世济其美”祝贺匾，“康疆逢吉”祝寿匾和考绩匾。名匾还有“渤水蜚英”匾，为乾隆二十八年纪晓岚祝贺培田人才辈出题匾；进士第的“进士”匾，是光绪壬辰年吴拔祯在殿试钦点三甲第八名后，三个从一品大员（河南巡察史、兵部尚书、刑部尚书）为他题匾；衍庆堂的“蛟腾凤起”匾，即“龙腾渤海”和“凤起吴山”，寓意培田人才辈出。三是品德铭文。济美堂中厅太师壁上刻有8条旌表吴昌同品格比拟的《史记》八贤品德铭文，采用三层镂空透雕手法的窗雕：正面刻“二十四孝”组图，中间以步步锦为衬底，后刻史上八贤的品德铭文：“公之刚方戆直如长儒，公之举案齐眉如伯鸾，公之三徒成名如陶朱，公之让产分甘如薛包，公之指困济饷如子敬，公之尊贤育士如燕山，公之彩舞四贵如石奋，公之颔点不尽如汾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