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民国时期南蛇渡一角。（资料图）

□ 邱德昌 薛俊发

一

汀江著名渡口上杭县下都镇南蛇渡，民国时期曾是水路要道、经济重镇，岸边的楮树坪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闽粤赣边区纵队前身——王涛支队成立的地方，魏金水、刘永生等革命前辈在南蛇渡周边的三益、豪康、璜溪、凹下、蛇形寨背村建立了铁打的红色堡垒。

下都镇豪康村人薛昭平，1926年上杭琴岗中学毕业，1927年2月参加上杭县临时农民协会，经傅柏翠介绍，参加汀属八县社会运动人员养成所学习，同年秋，经中共上杭支部书记蓝维仁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这年9月9日，南昌起义军进驻上杭城，薛昭平与其他党员一起，组织群众举行欢迎大会，随后，加入起义军。为确保起义军开赴粤东，9月15日，薛昭平与起义军联络人及三益村的薛和声等一起提前来到南蛇渡等各渡口，召集船工聚集于喘潭渡口，为起义军过江摆渡。后因工作需要，薛昭平留在本地开展革命工作，将革命风暴铺展在南蛇渡两岸。1929年6月6日，下都璜溪乡农民协会成立；7月，璜溪乡成立了党支部；8月，璜溪农民暴动成功，成立了璜溪乡苏维埃政府，还成立了有50多人的赤卫队，配合开展打土豪、分田地、废旧账、开仓济民和反“扫荡”斗争。首斗土豪丘伟长、丘维志，没收其财产，分给贫雇农和留充军饷，农田除公田外按人口平均分配，每人分得约1.1亩。

二

1929年10月2日，上杭下都地区成立南三区下都工农民主政府(当时称南三区下都苏维埃政府)，政府办公处设在八字陂沙背祠（现下都卫生院），李干棠当选主席。薛昭平赴豪康村领导农民革命，成立了联河乡苏维埃政府，并成立了乡赤卫队，开展了打土豪、分田地运动。同一时期，薛昭平来到三益村组织农会小组和赤卫队，组织武装保卫政权。联河乡汀江河对面便是白区，红白力量隔河对峙。蓝溪、稔田一带的逃亡地主豪绅不甘失败，和河西白区豪绅相互勾结，组成各种大大小小的反动武装民团，如下都罗少弼民团、中都丘玉阶民团、稔田陈信夫民团、蓝溪温长艮民团、官田李少成民团等，他们与峰市反动民团陈荣光同流合污，对联河乡这一红色前哨恨之入骨,常常袭击联河乡。联河乡赤卫队在当地群众配合下，不畏强暴，奋勇反击。

1929年农历十月十三日，广东军阀金汉鼎联合丘玉阶、罗少弼民团上千余人包围了璜溪。璜溪赤卫队英勇反击，突围至庐丰扶洋村，赤卫队员丘丁连、丘丁仁、丘树元、丘府园4人被抓，丘丁连、丘府园被割去双耳，丘树元、丘丁仁被枪杀，赤卫队部和群众财产被洗劫一空。1930年4月，罗少弼民团配合陈荣光卷土重来，乡苏被围，农协主席丘林茂等14人被抓走，丘林茂、丘志勋父子、丘日光、郑梅秀等璜溪村苏维埃干部遇害，还被敌人残忍抛尸入江。不久，反动武装民团包围袭击了南三区下都苏维埃政府，土地科科长雷耀云被害，赤卫队队员郑奎林牺牲。1930年七八月间，民团密探将薛昭平革命活动情况密报驻峰市反动头子陈荣光，8月17日，陈荣光指派保安团10人埋伏在南蛇渡龙文会馆，诱捕薛昭平。薛昭平遭密探引诱到南蛇渡龙文会馆会面被捕。水性极好的薛昭平被捕后，在临近南蛇滩岸边时，乘敌不注意，挣脱跳进江水，却被民团排枪扫射，血染渡口，魂归汀江。

三

南蛇渡两岸革命火种没有被熄灭，却越烧越旺。1930年秋开始，魏金水、刘永生在杭永边汀江段，利用汀江航道发达的条件，收集情报、发动群众。1935年，刘永生在三益村发展了曾万生、薛元文、薛洪光、薛桂文等人入党，并成立了党小组。

为保障红军游击队的食盐供给，豪康乡苏维埃政府曾指派凹下村曾继章，豪康村薛玉显、薛显富等多次到河西白区给游击队购买食盐。有一次，他们在洪山寺（南四区）被敌人抓获，惨遭杀害。豪康邮递员薛球年利用往返峰市之机，不顾自身安危，常常为游击队采购物资。薛芬昌利用当裁缝匠之便，为部队采购布匹，缝制军衣……国民党反动派惊恐万状，常以“济匪”“通匪”罪名抓捕群众，甚至滥杀无辜，有一次豪康水口村24名群众挑担从外地回来，只因时间过了下午6点钟就全部被枪杀。

1934年冬国民党广东军余汉谋部100余人,突然闯进豪康村，要时任国民党南山区（即下都）区长薛海云去凹下村搜查游击队员。薛海云是位“白皮红心”人士，一进村暗地与当地接头户李大娘打招呼，李大娘反应灵敏，迅速抄近路先回家,报告正在家里开会的刘永生。刘永生火速把部队转移到朋礤塘隐蔽。1938年一个秋日，刘永生带领红军游击队员30余人，由永定转移至豪康村蕉坑里的密林中休整，被洪山敌军跟踪包围。危急关头，薛海云及时与豪康村“白皮红心”的保长薛丁荣等将游击队带到豪康村中心点的下仓寮里掩护起来，并利用他们的合法身份哄过敌人，使游击队员化险为夷。

四

三益村的楮树坪位于杭永边区界的一片原始森林中，面临汀江，距永定县峰市集镇逆水而上10公里，距南蛇渡西岸3公里，交通方便，信息灵通，是一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刘永生曾说：“三益是我最安心的地方，是我能够睡着觉的又一个家乡。”1944年10月25日，中共闽粤边委针对闽西国民党的反动进攻，在此成立了王涛支队，组织武装力量反击，刘永生任支队长。从此，楮树坪成为闽粤赣边区培训干部的大本营，边纵的绝大多数干部都曾在这里接受训练和休整，战士们亲切称之为“七一公园”。

王涛支队司令部驻地的四周如连家田、杨梅洞、九州坑、蔡坑、豪康等均成了革命基点村。国民党严控的峰市、南蛇渡重镇，一旦有风吹草动，革命群众都能在第一时间密报给司令部。楮树坪成为活跃在汀江两岸的红色指挥中心，到1945年人员发展到4个大队上千人，成为共产党领导的闽粤赣边区反顽的最大力量。1948年冬，在王涛支队的基础上，成立了“中国人民解放军闽粤赣边区纵队”，队伍发展到2.1万人，配合南下大军，解放了漳州、汕头等38个县市。

1948年春，上杭县委书记饶良新和永定县委书记丘其银以及杭永边领导范元辉、余仲达等来到三益岩头寨村。在豪康、璜溪村曾万生、薛元文等人的支持下，以培训接收政权干部为宗旨，成立了“杭永工作团”，从1949年4月开始奔赴上杭、永定边区各乡镇，开展接管或准备接管上杭县政权。1948年12月，以豪康的“友义支队”为基础成立了“杭永游击队”（又名杭永武工队），至1949年夏，以“杭永游击队”为基础成立中国人民解放军闽西南临时联合司令部上杭独立第三团，这是一支活跃在杭永边的重要武装力量，为解放上杭作出了重要贡献。

1949年春节后，主要由闽西子弟兵组成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闽粤赣边纵第七支队在蓝汉华支队长的率领下，奉命从广东回师闽西。闽西国民党保安团等武装如临大敌，步步跟随，企图将七支队赶出闽西。4月3日凌晨，范元辉、丘锦才、蓝汉华、陈菊、饶良新、丘其银等率领闽粤赣边纵队第七支队和地委干部200余人，由永定高陂经上杭丰稔梅镇村进至豪康村。上午9时，乘着大雾尾随而至的保安团朱家齐2个中队以及永定、上杭乡（镇）公所武装共计800余人将豪康村团团围住。我方战斗部队只有170多人，其余都是党政干部。形势危急。蓝汉华沉着指挥，强攻制高点白叶段山头，阻止了敌军的4次进攻。至下午5点左右，敌军败阵撤退。这次战斗，我方负伤19人，牺牲4人，敌人死伤48人。

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下都璜溪村被敌杀害30人，其中烈士14人，28户被灭绝；豪康村185人被杀害，其中8人为烈士，15户被灭绝；三益村被拆房屋44幢，被杀10人，其中烈士6人。南蛇渡的山风，悲壮有声，汀江的浪涛，击拍着凝重的历史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