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9月，皮定均在河南省林县与八路军太行军区七分区和太行七地委领导同志合影。画圈者左起为：皮定均、张力雄

1944年7月，皮定均(左)与张力雄（右）在太行七分区驻地河南林县上庄合影。

1978年，江西省军区组织民兵演习。左起为福州军区司令员杨成武，江西省军区政委张力雄。

■杨力仁

1941年至1943年，河南的抗日战争进入最困难时期。1943年4月至5月，国民党军第24集团军总司令庞炳勋和该集团军新编第5军军长孙殿英先后率部向日军投降，与伪军一部合编为伪第24集团军，在日军第35师的配合下，侵占了河南省林县及其周围地区。八路军太行军区于8月18日至8月27日发起林南战役，歼灭日伪军7000余人，解放了林县以南、辉县以北广大地区。为了开辟和巩固豫北抗日根据地，太行军区决定组建第七军分区，由皮定均任司令员、高扬任政委、张力雄任政治部主任，活动范围包括林县、辉县、获嘉、安阳、汤阴、淇县、汲县、滑县。这是张力雄与皮定均第一次搭班共事，此后三十余年岁月留痕，见证了两人的生死之交。

豫北豫西 并肩鏖战

为了贯彻精兵简政原则，第七军分区只有司令员、政委、政治部主任3名领导，政委高扬兼第七地委书记，地方工作牵扯很多精力，张力雄成为皮定均的主要助手。

第七军分区成立之初危机四伏：日伪军盘踞在各县县城和重要集镇，不时对我进行侵扰；汉奸、特务和地方反动武装、经常偷袭我民主政权；反动会道门十分猖狂，到处进行破坏活动，阻挠我军开辟新区工作；继1942年的严重旱灾蝗灾后，豫北地区又遭受日伪军的烧杀抢掠，饥饿和疾病蔓延，很多灾民以草根树皮为食。

皮定均、张力雄坚持把对敌斗争摆在第一位。第七军分区驻守在林县合涧镇。林县县城驻守日军1个中队和伪军3个团，经常对第七分区进行侵扰。1944年4月，经太行军区司令员刘伯承、政委邓小平批准，皮定均、张力雄率领3个团攻打林县县城。他们指挥部队封锁林县县城，安排林县的民兵在县城周围扮成观察地形的指挥员，用主力部队的番号挨家挨户征用住房，一时间到处流传八路军主力要攻打林县县城的消息。城里的日伪军闻讯心惊胆战，决定留1个团守城，其他2个团出城沿公路东窜。战斗打响后，皮定均、张力雄率部向林县县城守敌发起猛烈攻击，全歼最后欲弃城逃跑的伪军1个团。东窜之敌沿途在我地方武装打击下损失惨重。此战不仅创造了我军以3个小团打败敌人3个大团的战例，而且使林县成为豫北第一个全部解放的县。

大王庄位于新乡、汲县、辉县之间的咽喉要地，庄内驻守伪军一个营，建有一座4丈多高的炮楼，可监视方圆5里的人员活动情况，严重威胁着第七分区与各县之间的联络。1944年6月，皮定均和张力雄率领一个团，于拂晓前包围大王庄，随着3颗信号弹腾空而起，我军轻重武器一齐射击，部队很快攻入庄内。炮楼里的敌人企图以强大火力负隅顽抗，皮定均指挥部队封锁敌人火力，命令特务连用缴获的烟幕弹施放烟幕，我军10多名爆破手在烟雾的掩护下迅速接近炮楼实施爆破。随着一连串的爆炸声，炮楼摇摇欲坠，战士们趁势冲上炮楼，敌人被打死近半，其余的缴械投降。

在近一年的时间里，第七军分区粉碎了敌人无数次“蚕食”“扫荡”，成功开辟了拥有数十万人口的豫北抗日根据地，多次受到太行军区的表扬。1944年12月25日，邓小平在太行杀敌劳动英雄大会上指出: “太南和豫北和各边区地区的发展成绩卓著,这是我们七、八军分区和边沿地区军民结合努力的成果,是值得我们欣慰的一件事。”

1944年夏，日军向河南大举进攻，驻守河南的国民党汤恩伯部40万大军不战即溃，仅一个多月时间河南境内黄河以北、平汉铁路以西的大片国土陷入敌手。为了收复并控制中原战略要地，解放饱受“水、旱、蝗、汤（恩伯）”之害的河南人民，中共中央发出向河南进军的命令。

9月，太行军区组建豫西抗日先遣支队，由皮定均任司令员、徐子荣任政委。因为日军在豫西驻有重兵，开辟根据地的斗争遇到很大困难，皮定均、徐子荣建议加强我军在豫西的军事力量。1945年2月，河南军区司令员王树声、政委戴季英率部到达登封县，部队统一进行整编，皮定均、徐子荣部改为河南军区第一支队。4月，八路军总部抽调部队组成河南军区第六支队，由司令员刘昌毅、政委张力雄率领到达豫西。皮定均部与张力雄部多次组成野战支队，打了一连串漂亮的攻坚战。

登封县大冶镇是国民党顽固派在豫西的重要据点之一，镇内有反动武装1000多人，由顽固派司令刘光华指挥。他们打着“曲线救国”的旗号，联日反共，不断对我军进行袭扰。6月上旬，根据河南军区指示，皮定均、张力雄奉命组成野战支队攻打大冶镇。由于敌人防御工事坚固，首战未能攻克，皮定均决定转入以坑道爆破为主的围攻，经过7天的挖掘，爆破后才发现由于坑道没有挖到据点的墙根下，结果放了空炮。皮定均及时总结教训，决定两条坑道同时掘进。皮定均用望远镜观察敌情时，因镜片反光被敌人发现，子弹击中了他身后的石碑，飞溅的石头击中了他的后背。皮定均负伤后，张力雄继续指挥作战。7月上旬，坑道作业完成并装填好炸药后，张力雄一声令下，两条坑道同时起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黄土冲天。敌人惊恐万状，从西寨暗道突围，被我军全部歼灭。

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驻守登封县城的日军奉命向许昌集中，伪军李老虎、王克昌部却拒不投降。皮定均、张力雄奉命组成野战支队，迅速包围了登封县城。战前，皮定均与张力雄等身穿便衣、头戴草帽，化装抵近侦察。突然，“砰”的一声枪响，张力雄仰面倒地，众人大吃一惊，忙上前查看，发现子弹在张力雄的草帽上钻了一个洞，人并没有受伤。皮定均见状大笑道：“你真是一个打不死的‘程咬金’，你看敌人就不敢打本司令！”说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8月24日拂晓，皮定均、张力雄指挥3个团发起总攻，经过1个多小时的激战，毙伤俘敌人2000余人，缴获机枪、步枪1000多支，解放了登封县城。

中原突围 生死离别

1945年10月1日，为了加强中原地区的武装斗争力量，遵照中共中央的指示，王树声和戴季英率河南军区第一、四、六支队南下，一路强渡汝河、沙河，多次打垮国民党军的截击，于10月22日进抵桐柏山地区。10月24日，河南军区部队、八路军第三五九旅南下支队与新四军第五师在桐柏山地区胜利会师，组建了中共中央中原局和中原军区。河南军区主力和冀鲁豫军区水西第八团编为中原军区第一纵队，下辖第一、二、三旅，皮定均任第一旅旅长，张力雄任第三旅政委。

中原位于全国心腹地带，战略地位极为重要。蒋介石一面同共产党进行和平谈判，一面依靠美国政府的支持，迅速调动兵力向解放区推进和进攻。中原军区主力部队被压缩到罗山、礼山、经扶、光山间东西长仅200里、南北宽约50里的狭小地区。

6月中旬，蒋介石调集7个整编师，组成进攻中原军区的第一线部队，任命刘峙为总指挥，要求其6月22日前完成秘密包围，26日开始实施围攻，7月1日发起总攻击，“48小时内一举包围歼灭”中原军区主力。6月21日，中原局再次致电中共中央，要求不等国民党军“完全部署完毕”，即实施主动突围。6月23日，毛泽东以中共中央名义复示中原局：“所见甚是，同意立即突围，愈快愈好，不要有任何顾虑，生存第一，胜利第一。”

中原军区决定兵分两路立即从西面突围：中原军区司令员李先念、中原军区副司令员王震等率北路军，经豫南向西突围；中原军区副司令员兼第一纵队司令员王树声等率南路军，经鄂中向西突围。

6月24日下午，第一纵队在泼陂河召开突围前的最后一次会议。王树声在会上传达了中原军区指示，下达了第一旅原地抗击、牵制敌人，掩护主力西进的命令，要求用一切办法拖住和迷惑敌人，使敌军在3天内找不到我军主力的行动方向，再根据实际情况，选择方向自行突围。

张力雄暗暗为皮定均的安危担忧。会议结束后，与会将领匆匆返回部队，一想到今后不知是否还能再见，张力雄动情地大声喊道：“皮旅长！”两人对视后紧紧相拥，并在彼此的笔记本上留言：“一定要突出重围，活着的要给战死的送花圈、开追悼会。”

1946年6月26日拂晓，国民党军分四路向中原军区部队发动进攻。国民党军从东、南、北三面向第一旅发起全面进攻，企图将第一旅“一举歼灭”于白雀园地区，继而向西进攻宣化店，合击中原军区主力。皮定均率第一旅坚守阵地顽强抗击，并以部分兵力东西佯动，以迷惑敌人。入夜后，第一旅撤离阵地，转移到白雀园西南的刘家冲一带，在黑森林里隐蔽了一天一夜。

6月28日，第一旅从刘家冲出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插大别山腹地，突破国民党军第一道封锁线——潢（川）麻（城）公路，粉碎了国民党军的合击计划。6月30日，第一旅进入河南省商城县瓦西坪地区，遭到国民党军的袭击。第一旅迅速发起凌厉攻势，打得国民党守军溃败而逃。

甩掉国民党军追击后，第一旅在安徽省立煌县吴家店休整了3天。7月7日，第一旅沿漫水河、黄林庙，继续向东进发，穿越大别山。7月10日，第一旅在霍山县大化坪青风岭与前来追堵的国民党军遭遇，经过两个小时激战，终于攻下青风岭，毙伤俘敌200余人，继而抢渡磨子潭，突破了穿越大别山的最后一道险关。

7月13日，第一旅攻占大别山东麓出口处毛坦厂，打开进入皖中平原的大门。部队昼夜兼程，连续行军作战，于7月20日上午10时越过津浦铁路，进入苏皖解放区。第一旅后转隶华中军区，皮定均调任华东野战军第六纵队副司令员。

1946年6月26日晚，中原局、中原军区首脑机关秘密撤离宣化店，中原军区主力部队分路突围。6月30日，张力雄等率第三旅抵达孝感县王家店小河溪地区，做好西越平汉线的准备。国民党军已在铁路沿线构筑碉堡。在张力雄等人的指挥下，第三旅摧毁敌人多座碉堡，冲开一个缺口，从王家店北侧越过平汉铁路。

第二天清晨，王树声等率南路军领导机关和兄弟部队赶到王家店附近。国民党军加强了铁路沿线的阻击力量，王家店车站南北两侧数十座明碉暗堡一齐开火，铁路东侧磨山敌炮兵阵地猛烈轰击，一时间枪炮震天，硝烟弥漫。刚刚撕开的突破口被重新合拢，南路军被截成两段，南路军领导机关和兄弟部队被敌人的火力压制在路东丘陵和田畈地带。

生死存亡之际，张力雄等立即指挥部队向国民党守军发起攻击，经过几个小时的浴血奋战，第三旅和兄弟部队先后摧毁数十座碉堡，毙伤俘敌500余人，终于在王家店铁路沿线撕开一条长达1公里的突破口，南路军领导机关和兄弟部队迅速通过铁路。

南路军突破平汉铁路，令蒋介石恼羞成怒，斥责刘峙“指挥不力”，“饬令查办”整编第六十六师师长宋瑞珂和整编第十五师师长武庭麟，重新调兵遣将，企图将南路军歼灭在襄河以东地区。

汉江流经襄阳市以下河段又称襄河，河面宽约2000米。11日凌晨，张力雄率第三旅赶到宜城县襄河东岸流水沟。7月正值汛期，上游山洪频发，河水浊浪滔滔，既不能徒涉，也无法架设浮桥。襄河两岸的国民党军为了阻止南路军西进，早已将船只洗劫一空。侦察分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7只小木船。

第二天上午，大部队抵达襄河东岸，由于船只太少，过河速度太慢，近万人马被迫聚集在河滩里。国民党军前堵后追，敌机飞临襄河上空狂轰滥炸和俯冲扫射，空中地面、襄河两岸，枪炮声、轰炸声、吼叫声响成一片。南路军再次陷入绝境。张力雄率部奋力抢渡。傍晚，全旅渡过襄河后，张力雄又率部在襄河西岸阻击岛口方向之敌，掩护兄弟部队过河。经过两昼夜的浴血奋战，7月13日拂晓，南路军7000余人终于渡过浪涛滚滚的襄河。

7月21日上午，南路军前卫部队进抵石花街西南苍峪沟，国民党军疯狂堵击和尾追攻击。张力雄率部与国民党军展开激战。我前卫部队控制了通往武当山的咽喉要道黑山口后，南路军摆脱了国民党军夹击合围，向武当山进军。

南路军突出重围后，根据中共中央、中央军委的指示，在鄂西北创建根据地。经过10个月的浴血奋战，张力雄最终抵达苏北解放区，担任华东野战军第十二纵队政治部副主任。1948年11月，皮定均和张力雄在淮海战役中重逢，谈到中原突围双方在笔记本上留言一事，两人哈哈大笑，这是胜利者的笑声。

力挺复出 思念无垠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皮定均任陆军第24军军长，1952年率部参加抗美援朝，回国后先后任福建军区副司令员、福州军区副司令员、兰州军区司令员、福州军区司令员。张力雄跟随第二野战军进军大西南，先后任西南军区炮兵部队副政委、陆军第13军政委、云南省军区政委。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张力雄兼任云南省军管会副主任，因为坚决抵制和反对造反派冲击云南省党政军机关，严肃批评昆明军区卫生学校的打砸抢事件，成为造反派的重点打倒对象。1968年6月，张力雄在北京被打倒，失去人身自由。1969年10月，林彪“第一个号令”下达后，张力雄与昆明军区原司令员秦基伟、昆明军区原政委李成芳等6名将军被“紧急疏散”到湖南省汉寿县的一个军垦农场，接受审查和监督劳动。

“九一三事件”后，一大批党政军领导干部的政治命运迎来了重大转机。在毛泽东的支持下，周恩来和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李德生等人抓紧推进175名将军的复出工作。1973年4月，张力雄等6名将军结束了3年6个月的谪居生活回到北京，住在北京海运仓总参第一招待所。很快，秦基伟任成都军区司令员、李成芳任第五机械部部长，其他3名将军也重新分配了工作，唯独张力雄被晾在一边。

皮定均在中原突围中表现出来的大智大勇，在毛泽东、周恩来心中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1967年春，周恩来在接见全国党政军负责人时说：“你就是皮定均同志，你过去带领的那个‘皮旅’打仗真行啊！虽然只是一个旅，中央是把它当作一个方面军使用哩！”1969年4月，党的九大期间，毛泽东同皮定均等人谈话，在讲到他赞成“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这句口号时，强调说：“如果怕苦怕死，革命是搞不出什么名堂来的，就要有像你们中原突围那样冲锋陷阵的拼命精神。”身居要职的皮定均没有忘记30年前与他一道浴血奋战的张力雄，多方打听他的下落和情况。

1975年4月，皮定均到北京参加会议，在总参第一招待所与张力雄重逢。皮定均关心地询问张力雄的情况，张力雄把“文化大革命”以来的遭遇一一道出，皮定均听后一边愤愤不平，一边安慰他说：“你放心，党决不会冤屈一个好同志。”

皮定均问：“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对工作有什么考虑？”张力雄摇摇头：“我现在这个情况，哪里要，哪里敢要？”皮定均把桌子一拍，大声地说：“怕什么！我敢要！你是老红军，党了解你，我了解你！”

当天晚上，皮定均给总政治部分管干部工作的副主任打电话，明确提出要张力雄到福州军区去工作。第二天一早，皮定均告诉张力雄：“总政有松动，我明天回福州传达总参会议精神，之后还要再来北京开会，到时我去找李德生主任。”李德生、皮定均、张力雄都是第二野战军的老战友，彼此十分熟悉和了解。皮定均主动要，李德生答应尽快安排。

总政治部在酝酿任免方案时，皮定均又一次找张力雄谈心：“福州军区只有两个野战军和两个省军区，你年纪大了，野战军不要去了。你是福建人，到福建省军区工作，老家找的事太多不好办，我的意见你到江西省军区去。”张力雄干脆地说：“一切服从军区党委和你的安排。”

1975年6月，毛泽东圈阅了中央军委上报的正军职以上干部任免方案，张力雄任江西省军区政委。在当时军队老干部复出多数降一职安排的情况下，皮定均力挺无疑是张力雄官复原职的重要因素。

1975年初，邓小平在毛泽东、周恩来的支持下，全面主持党中央和国务院的日常工作，大刀阔斧地进行了全面整顿。张力雄坚决贯彻邓小平“军队要整顿”的重要指示，抓好江西省军区各级领导班子建设，抓紧落实干部政策，推倒强加在干部头上的诬陷不实之词，使一批被打倒的师团干部重新走上领导岗位，全省的战备训练和民兵预备役工作呈现新的起色。

1975年11月，在“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的冲击下，邓小平领导的全面整顿被迫中断。面对极为严峻的形势，张力雄在南昌通过军用保密电话与皮定均保持密切联系，坚决贯彻皮定均“不要批邓，要确保省军

区部队稳定”的重要指示，在时任江西省委书记江渭清等人受到严重冲击时，想方设法给予支持和保护。

1976年7月6日，张力雄参加福州军区党委扩大会，晚上在福州军区梅峰宾馆看电影。大军区首长坐前排，野战军和省军区的领导坐后排，皮定均坚持要张力雄坐在他的旁边，两人手拉着手小声地聊着。皮定均说：“军区组织的反登陆演习遇到一些问题，我明天要赶到东山岛协调，回来还要赶到北京参加朱老总的追悼会。你多年没有回过老家，这次抽点时间回老家看看。路上注意与我保持联系，从江西进入福建后，一切我都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老家很穷，你回去多带点钱。”

张力雄知道皮定均患有精神性青光眼，刚刚做过手术，右眼还戴着纱布，便对皮定均说：“你眼睛刚做了手术，这次演习又是真刀真枪，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电影结束后，两人来到电梯前，互相推让半天，张力雄坚持要皮定均先走，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皮定均跨出电梯门，握着张力雄的手再三叮嘱：“回老家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张力雄万万没有想到，这竟是皮定均与自己的诀别。1976年7月7日11时15分，皮定均乘坐的米—8直升机不幸撞上福建省漳浦县深土公社东坪大队灶山，时年62岁的皮定均和机上12人全部遇难。

福州军区定于7月13日召开皮定均追悼大会，通知江西省军区师以上干部参加。闽赣两省突降特大暴雨，南昌到福州的铁路被洪水冲垮，张力雄决定改走公路，用了两天一夜赶到福州。率总部工作组前来处理善后的副总参谋长杨成武一看到张力雄就说：“张政委啊，你们终于来了，我真担心再开第二个追悼会啊！”追悼会上，张力雄在皮定均遗像前献上花圈，履行了中原突围时许下的诺言。

生死之交戛然而止，无垠思念相伴终身。皮定均遇难后，皮定均的夫人张烽把皮定均与张力雄1944年在河南省林县的合影转赠张力雄，张力雄长期把这张照片放在办公桌上。无论过去多少年，只要一提起皮定均的名字，张力雄就会红了眼眶。笔者这篇文章发表前曾送给张力雄审阅，他看后泪流满面，哽咽着说：“我和皮司令员的感情太深了，我太想念他了，我太想念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