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璧洲文昌阁雄姿。

■ 林在武 文/图

这地方叫璧洲，它其实只是一个行政村的地名。《连城县志》载：“璧洲”原名“璧溪”，因村南山岽属火，清代一县令叫秦士望，懂五行，知八卦，觉得当以水克火，“洲”比“溪”水蕴厚，遂改名“璧洲”，也确实更大气好听了。

一个山村，能得县令垂青，也算是一方福地。村东一山涧绕着村头汇入莒溪自东临北向西流，南边山岽背后一条蜿蜒的河流，到了西端也向村而来。1960年代开了一条水渠引南溪水发电灌溉，两溪水在村西交汇，璧洲可是四面环水，是名副其实的“洲”。

州府郡县，自有其风物人文。璧洲的风物人文也是有得说的。

村西雄奇的永隆桥，恢宏的天后宫，巍峨的文昌阁，这三大明清建筑，不单是省级文物，更是璧洲的地标。几百年来，“璧洲三雄”镇村锁水，环嗣村民安居乐业，人马清健！

永隆桥建于1377年，是福建最长最古老的风雨廊桥之一，但因连城县罗坊云龙桥下，元宵节有“走古事”的盛事，生机活力更强，云龙桥经常上报纸，少不更事时，心有戚戚焉，觉得永隆桥也是优秀的，却没评上“三好学生”。妈祖庙是村民信仰的寄心宫，夏水总是在要漫上宫门石槛时就退落了。文昌阁建于清代，是当时的私立学堂，因村中十个文人屡试不第，他们为遂宏愿，结社捐银，兴建了文昌阁，后人尊称为“十友公”，这义举也激励璧洲学子努力学习，博取功名。这一建筑，上杭蛟洋也有一座，相传是同一师傅所建，它是土地革命时期闽西党代会的会址，自然更为人所知，而璧洲文昌阁如能是当年连城师范校址，就更有名声了。抗战时期，连城师范在文亨镇龙岗村，日本飞机时来盘旋，时任校长贵姓郭，长汀人氏，来到璧洲家访，登临文昌阁，陶醉于田畴绿柳，盛赞山村重学之风，即议迁校至璧洲，时莒朋公路未通，郭校长拟请村民挑运桌凳，奈何时艰岁月，村人忙于生计，心有余而力不足，好事未成。后来，听说本邑教师与校长生隙，郭校长便迁师范学校于长汀。着实是文昌阁、璧洲的大憾。

培田古民居现已是四星旅游景区，被称为“民间故宫”，它的扬名在于保存完整，房屋毗邻成簇，可居住一千多人，颇有气势。而璧洲村明、清古建筑曾生活着2000多人，只因村土更宽，吴、黄、林姓的宅院都择地而建，自成一体，如聚拢成邻，规模可也宏大。我去过几次培田古民居，留下的印象，似乎璧洲有些民居的柱子还更粗。而且璧洲民居大都前有水塘，后有园子。这一特色的价值是不菲的。

姑田大龙、芷溪花灯是连城民俗文化的瑰宝，但我没去看过，只因元宵节村里的热闹要参与，要理事。璧洲元宵节，各房各姓的神龙要到本族家中逐家游拜，以图祥龙入宅，吉祥安康！如此，火龙就不能做大做长。芷溪花灯出游，可谓人慕盛名，万人拥道，我从网络上看得，确是细致精巧，火红喜庆，擎着灯塔如宝乘步辇。璧洲花灯是节节连成灯龙，极盛时有200米见长，八角灯、莲花灯是每节的标本，周边的瓜果灯、花饰姿态各异，还有飞机、汽车、轮船等造型别出心裁。红纸包着的烛火，那是少女羞答的脸靥，透射青纸的苗焰，可是萌动的春光；黄纸映衬的光亮，就是丰收喜庆的秋波。花灯出游，其力，其美，其喜有如少妇跳广场舞，风姿摄人，绰约倾心。好几年来，周边村庄亦想学扎璧洲花灯，单那卍字眉、莲花瓣就学不来，图省事的人便从璧洲购回花灯游庆，也不失喜庆。唉，这等功夫，时下还是邑人少知，市外无名，不禁憾乎！

立春时节犁春牛习俗，璧洲也有，好喜庆的村人邀约，把大水牛梳洗，牛角缠上红带，牛头系上红花，入暮时分，锣鼓锵锵，火把呼呼，牵牛郎的牛绳二丈来长，不停地抖甩收放，有时抖落人的帽子，有时甩着女孩的辫子，这时人们是不会生气的，只有笑声更浪。播种的人就把和着稀泥的谷壳撒向人群，狂欢野趣酣畅淋漓；搅田角的蓑翁用竹篾做的耙子来回耘耙，总想把人鞋子钩脱，拉人下田春耕；钓鱼人的鱼竿，竹条做的鱼钩钩着水果，能否钓到美人鱼？文静的书生捧着《人之初》读书，艺人拉着《彩云追月》的弦音，传唱着璧洲耕读传家的好风气。

一棚犁牛春（璧洲的说法）要十几个人参与，以前璧洲因房分多，有好几棚，甚是热闹。近年就一棚了，听说会犁田的牛挑没有了，让闹春的人甚是遗憾。我也真担心，往后的人真会认为犁田是人在前来牛在后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