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罐芋头丝


□ 韦胜荣

一个成年人手掌大小的芋头,去皮切成丝状,半脱水晾干后下九分热的油锅,炸10分钟后捞出沥干,便得到了我们的“客家薯条”——原味的芋头丝。可以根据个人喜好撒上盐或其他调味品,酥酥脆脆的芋头丝,嗑上一口,留恋在舌尖的,是芋头的绵密,是外层的酥脆。制作流程看似简单,但对制丝师傅们刀功的要求、火候的控制都极为敏感,这就是我在每年春节必打卡的“中国薯条”。

芋头是汀州古城里常见的食材,芋头丝也是几乎家家户户都敢于制作的小吃,但真能做好口味做出名气,唇齿留香的,还真不多。我的舅妈,就是这样一位制作出的芋头丝绝对能让人都竖起大拇指的大厨!芋头,它就在土里,无争的生长,最后成为一道美食。

腊月的某个下午,我回到了汀州老家。第一站先到了110岁高龄的外婆家,那里有舅舅舅妈一大家人。还在上小学的小朋友们组成了一个游乐团,在厅堂里玩得好不热闹。我和舅舅围炉煮茶,舅妈殷勤地端出了好多小吃配茶。这其中就有一大盆的芋头丝,刚炸出锅,香气直冲鼻尖。说了一句好吃,舅妈笑得更开心了,忙不迭地又炸出了一大盆,让我多吃点。

过了几天,我又要离家出门打工了,妈妈往我的行李箱塞了一罐芋头丝。她轻轻地说道,这是舅妈知道你爱吃,一大早就送过来的。

拖上行李回程的路上,舅妈对我的好、对家人的好也慢慢浮现出来。她是一个特别勤劳、朴实能干的客家妇女。舅妈是童养媳,既是儿媳也是大姐,那时家里孩儿多,我妈妈(排行老六)也算是她一起带大的,而那时她自己也才是个半大的小女孩。时光飞逝,当年那个爽朗的大妹子已近耄耋之年,她完全靠自己的双手耕田细作养大了3个孩子、7个孙辈和4个孙孙辈。在我认识的人里面,有她如此能干持家的,特别难得!还记得我爱吃芋头丝而赶在我踏上旅途前送来一罐,细节中见细心,真是了不得的亲情啊!

而后每当我看到路边小吃的时候,总会回想起舅妈在灶头边干活的背影,皲裂的双手诉说着饱经风霜的不易。犹记得那年“八八洪灾”,是她靠着蛮力硬是把一头头猪仔抬上了猪圈高地,挽回了损失,她经历过“非典”,淡定地走出病房,执着地守护家园……这些,都是她顽强的生命力赋予她的命运。

一根简单的芋头丝,拿在手上放在嘴边,像午后的一根神仙烟,缥缈的烟气在回忆里飘荡,在味蕾中冲淡时光,吹出一个烟圈,悄悄推开那古城的济川门。她,就在那里,虔诚而与世无争,微笑着招招手,快来吃芋头丝!

最后我想说一声,“金水妹舅妈”牌芋头丝,我的最爱!